一个圣洁而孤独的英雄,勇敢地对抗大英帝国并带领印度走向独立——甘地的这一常见形象其实并不完整。实际上,甘地是20世纪最富革新能力的社会企业中的一位高效而充满活力的领导者。他是一个杰出的创业者,通过运用可观的智力支持资源作为紧密的合作网络,来支持他自己的事业。

甘地独立运动的核心组织“高僧修行所”,位于艾哈迈达巴德。这座建筑业已成为博物馆,其中包含一个图书馆。倘若你生活在20世纪初期的印度,并希望摆脱殖民、实现独立,那么这个图书馆的书籍即是你希望拥有的:其中一部分涉及英国自殖民时期起如何理解印度,另一部分则关于英国如何理解自身社会。

这座图书馆与一个名为德赛(Desai)的年轻人有关。在与46岁的甘地面谈后,23岁的德赛放弃了刚起步的律师生涯,投入到社会事业中;他后来成为甘地智力支持的核心人物,甘地的生平事件帮助他塑造其哲学思想,并将其转化为可与不列颠帝国主义相抗衡的意识形态。在甘地及其盟友漫长的铁窗生涯中,图书馆内成千上万的藏书即是他们智力资源的主要支持。

德赛并非孤例。在顶峰时期,高僧修行所中凝聚在甘地身边的约有200人。甘地将修行所变为了一个工作坊,人们在其中须投入到基础的公共服务中,包括在社区帮厨、义教以及打扫公共厕所——最后一项在印度社会是种禁忌。这种生活方式展示着甘地哲学信条的核心:为了让印度达到真正的独立,需要广泛的服务精神。独立不仅意味着从英国那里获得政治上的自由,更意味着社会系统具有远离腐败、为公民利益服务的自我管理能力。甘地决意向印度和英国政府表明何为这种服务精神。因此,其社会企业的首要责任,在于对无私精神和自给自足的示范。

在甘地一生经历的所有政治事件中,最著名的即是1930年对食盐公卖制的抗争,它把甘地带往其政治生涯中的新高度:一个脆弱的个人挑战整个帝国。这一图景抓住了世界范围内无数人的心。事实上,高僧修行所有78个人伴其左右,另外还有许多助理和志愿者在背后支持着这一历史事件。

在运动开始的一月前,甘地的同伴即带领一支队伍调查最合适的路线。他们考虑的因素包括:路线是否接近食盐储存点,何处的政府官员会愿意在甘地到来时离职支持抗争,以及附近是否有可以对运动进行全程报道的媒体。同时,甘地的秘书忙于整理能够证明盐税和印度社会衰败相关的证据,将其诉诸文字并发表在甘地创办的报纸上,以便这些评论可以被主流媒体摘录。但这些有组织的策划永不会登上报纸头条。从某种程度上讲,这种蓄意模糊是设计好的:抹去盟友们在背后的协助,便加强了甘地作为一个朴素而独立的改革斗士的形象。

圣雄的传说并不是一个卡里斯玛式的诡计,而是雇佣和管理一支由各具才能的个人所组成的队伍,并激发他们不知疲倦地投入到服务中。甘地的故事是由一个富有远见的领导人和一个支持他的团队组成的,认识到这一点并不会减损甘地所具有的宝贵品质,它提示我们:伟业是通力合作的成果,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凝聚众力,方能获得不朽成就。